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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剧场戏曲的突破与创新-天天报道

来源: 中国文化报 时间: 2022-12-29 10:27:19

原标题:小剧场戏曲的突破与创新


(相关资料图)

山东省吕剧院的小剧场吕剧《归·源》,取材于《警世通言·苏知县罗衫复合》,以“行刺”“追凶”“究根”“诘问”“痛归”五场戏,围绕徐继祖证实并处死杀父真凶——对他有18年养育之恩的徐能,这样一个爱恨情仇纠缠搏斗的过程而层层展开。多年来,《苏知县罗衫复合》的故事广为流传,《归·源》也呈现出非同凡响的表现力,自2022年初上演以来,场场满座,不仅凸显小剧场戏曲满足青年观众的审美需求,更印证传统文化在新时代的历久弥新。

以小见大的戏曲结构

《归·源》在忠实还原人物、故事和思想立意的基础上,把人物关系提炼至简。创作者显然并未重复原故事曲折的情节设置,而是以另一种视角进行拆解,被弱化的人物关系使故事叙述更加流畅,人物表演更加自由。舞台之上,徐继祖虽然少年老成、诸事历练、甚相敬重,却又深陷正义和父子之情间而感到左右为难,似乎在当代文化语境中更有鞭挞意味。

从基本结构来看,《归·源》没有无足轻重的情节穿插,没有气势磅礴的舞台仗势。耐人寻味的是,该剧直接从“行刺”开端,在有限的篇幅内,关注人物的人生和命运把控,在进行人格和灵魂的深处碰击后,产生出深邃的审美精神。传统戏曲中,以“信物”为抽象的戏曲之魂,如锦囊、手帕、玉佩等情感媒介,在《归·源》中是比翼双蝶、并蒂莲花的罗衫两件,既是传情的用意表达,又具有凌厉的抽象影射功能。一方面,罗衫是连心之物,起着“结构核”的作用;另一方面也表明失去心性之人即便有罗衫庇佑, 也躲不过正义的惩罚。

创作者基于原著的深化与创新,使《归·源》在有限的时空中将故事逻辑梳理得清晰简洁。同时,舍弃了人物“非黑即白”的概念化定义,赋予角色性格以复杂化、多元化,以小见大地引导观众思考人生、人世和人性。

以素为绚的舞台呈现

相较于大剧场戏曲的多层次、全方位,《归·源》并没有什么优势可言,但其在小剧场中的舞美设计和装置,与观众之间的灵活亲近感颇高。

首先,“莫兰迪色系”与中国戏曲传统色系的结合,具有一种民族传统艺术精神。《归·源》的创作者用光影呈现出肌理感,增加舞台画面的视觉层次变化,刻画不同场景的时间与空间,增强戏曲场景的表现力。在服装风格方面,结合传统刺绣工艺,体现出服装的体感和质感。有意思的是,与剧情内容相扣,人物服装或采用棉麻质地、或采用传统丝绸,这种服装质地的差异也折射出人物之间复杂的关系。

其次,于形似中求神似,于有限中出无限,于限制中见自由。《归·源》借助剧情、人物表演,传递了戏曲艺术独特的情致与意韵。“好一场鹅毛大雪落纷纷,落尽了悲欢离合泪涔涔。好一场酣畅烈酒饮愤愤,饮尽了喜怒哀乐苦沉沉。”几句唱词,尽显于道统与政统矛盾中的悲剧性格与命运,寄寓了现实的感慨。

再次,不同于大剧场宽阔平展、与观众泾渭分明的演出舞台,《归·源》将舞台直接探入观众席中,使演员与观众的互动发生在更近的距离之内,演员与观众共同呈现出“过去即未来”的艺术现场。同时,乐队、伴唱也置于舞台之上,最大限度地还原了吕剧的本体韵味。如此,《归·源》便以更民族化的形态展现出来,演员与观众之间少了一层阻隔,表演层次、声音层次、舞美层次更加清晰立体,有益于观众对作品内容与价值的深入理解。

以剧喻情的问题自省

随着时代的发展,在反观过往的中国历史发展进程之时,艺术创作中关于历史、人性的解读层出不穷。创作者常通过对人物关系的错综交错来表现复杂的人性,描写丰富的人情世态,铸造独立的人格力量,捍卫人的尊严,触碰人的心灵。

就《归·源》来说,创作者既继承了戏曲长于抒情的传统优势,又借助心理学分析,开拓了人物的内心空间,尝试在演员、观众之间展开心灵的沟通,潜入到人的幻觉和潜意识中,从而得以透视人物内心的隐秘。正如徐继祖“醍醐灌顶澄明透,如梦方醒挣扎休。且止魂魄穷争斗,且弃肺腑纠情仇。我不当,网开一面妄助纣,举棋难定成困囚。我不当,徇情枉法纵疾咎,以权谋私蒙耻羞。我本该,分清善恶将正义守,明辨是非把公道求;我本该,除暴安良净陋垢,归本逐源还清流!”唱出了其内心的纠葛。

子有情于父,臣有情于君。该剧从“真情”的社会理想出发,以情的方式向观众说理。撇开政治文化意义上从人性的角度去解读,《归·源》发掘了人性的普遍意义,以及“个体自由选择”的存在主义哲学思考。对于人物塑造,创作者没有拘泥于是非之辨,而是透过剧情递进向人性的深层次探讨,爱恨交绕之间能否秉持正义?最终,在“痛归”中的三杯茶,也将人性的向善、怜爱、自私、残忍公之于世。

一部完美的艺术作品应该让观众得到思想与艺术的双重享受与满足,同时还应该为本剧种的创新发展提供创造性的贡献。《归·源》拥有其独特的价值:其一,以小剧场形式挖掘历史故事中的人性主题,在激活传统的同时再造传统,为戏曲接通时代、走进当代观众提供了成功经验。其二,它让吕剧在现代化进程中去繁就简,着意刻画和丰富每个人物的表演,守护了戏曲的本体生命、本体风格,保持了吕剧浓烈的风格和特色。(徐进毅)

(作者系北京大学博士后、副研究员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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